纳雍：宋氏家族与姑箐茶叶的历史回响(图)

姑箐茶树

    原题：小箐林里 飘散姑箐茶叶清香 大山深处 载满宋氏家族回忆

    9月26日讯：走进纳雍县水东乡姑箐村，你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：姑箐村有十三个组，只有草坝组、常冲组没有姓宋的人家，其他组姓宋的人家占了绝大多数，甚至有些组全组人都姓宋。姑箐村全村现在有2100多人，姓宋的人就有1400多人。该村村干部宋邦达说，迁徙出去的宋姓人士，也超过千人。

    在村寨里行走，你会发现，村民们张口闭口就是谈喝姑箐茶的事——

   “他大伯，太阳大得很，来休息一下么！”屋檐下的宋姓男人看着同村的本家从门口走过时招呼道。

    走路的本家笑了起来：“熬得有姑箐茶没有，熬得有我就来坐一下，喝一觉（顿），没有就不来了！”

   “吆呵，他大伯，还怕你喝？来马上就熬一罐给你喝。”男人热情招呼，听说有姑箐茶喝，路上的本家用手搭莲蓬看看火辣的太阳后，也就嗅着茶的香味走进了院门。

    你坐在凳子上，静下心来和他们攀谈，当他们把上辈口耳相授流传下来的故事一一道来后，才惊讶发现：原来他们不是“本地人”。

    原籍江南 来纳雍是为采茶

    姑箐宋氏家族原籍江南应天府（现在详细地址不明确），其祖辈逃难到毕节木碗山（现在详细地址不明确）居住不知多少代，其祖辈宋阿祝带着其子宋国举等来到纳雍县（当时没有纳雍县，为了称呼方便，就称纳雍县），繁衍到宋邦达的这一代，已经是第11代。按一代相距25岁推算，同时算上一些早婚现象，他们到纳雍县已有250年左右。他们大概是乾隆时期1750年后来到纳雍的。对于宋阿祝带着其子宋国举等来到遍地是深山老箐的纳雍，他们的后人有这两种猜测：一是为官；二是来做买卖。但是在宋氏家谱里，却没有宋阿祝与宋国举等的为官记录。可能是来做生意。但当时纳雍县的深山老箐中，人民生活淳朴落后，又有什么生意可做呢？

    据清朝康熙1673年《贵州通志》载：“平远府茶产岩间，以法制之，味亦佳。”纳雍县建置较晚，该县大部地区属大定县，而姑箐一带毗邻织金，又属平远州(今为织金)。“平远府茶产岩间”中的“茶”就是指现在的姑菁茶。

    清朝乾隆一生嗜茶，关于他与茶的传闻颇多，杭州西湖狮峰山下的胡公庙前龙井茶园，“十八棵御茶”就是乾隆册封的御茶树。乾隆好写诗，以茶为诗，他是历代皇帝中写茶诗最多的一个，仅为“西湖龙井”就赋诗四首。乾隆皇帝一生6次巡游江南【乾隆于乾隆十六年(1751)、乾隆二十二年(1757)、乾隆二十七年(1762)、乾隆三十年(1765)、乾隆四十五年(1780)、乾隆四十九(1784)年六下江南。】，每次巡游时间长短不一，多在数月之间。乾隆晚年退位后，更是终日嗜茶，在北海镜清斋内专设品茗的专地——“焙茶坞”。乾隆活到88岁，堪数中国皇帝之寿魁。

    作为江南宋氏后裔的宋阿祝、宋国举等，不知他们在乾隆年间有没有回到江南去认祖归宗，而在他们认祖归宗的过程中，又是否听说了乾隆皇帝好茶的习惯。

    宋阿祝、宋国举等来到纳雍县后，首先在王家寨镇糯克村安定下来(现在糯克村有了人数相当多的宋家寨，宋家祠堂也在糯克。)。然后等宋国举等人的后代宋成恩与宋成择等长大后，就来到姑箐采摘收购姑箐茶。也许宋阿祝、宋国举等来到纳雍县时，就已经到姑箐来采摘收购姑箐茶，只是在宋氏家族流传的故事里，只有宋成恩与宋成择来姑箐采摘收购姑箐茶。

    现在姑箐村81岁的宋邦俊说，宋成恩与宋成择采摘收购了姑箐茶后，就转运回江南老家去卖给乾隆皇帝。

    传言关于这件事还有一件趣事：前几年市场上发现，江南人来到纳雍把纳雍茶运到江南去包装后充当“龙井”在市场上销售，居然很少有人发现。纳雍人到江南旅游买了“假龙井”回来，向纳雍县姑开乡茶场主炫耀，被姑开乡茶场主一笑识破，说，这是“出口转内销”的，此“龙井茶”出自他的茶园。

    也许宋氏家族拿了姑箐茶去冒充龙井等好茶给乾隆皇帝喝，也许姑箐茶让乾隆皇帝“耳目一新”。猜测无用，反正宋氏家族认定：姑箐茶是滋润到乾隆皇帝的嘴里胃里去了。

    为茶叶宝地 “偷梁换柱”

    由于长年要到姑箐去采摘收购茶叶，同时购买来的姑箐茶是要跋涉千山万水运到老家江南，并通过特别途径，卖给乾隆皇帝喝，所以做工一定要精细卫生，炒制龙井茶的“抖、挺、扣、抓、压、磨、搭、捺、拓、甩”等十大手法，都得用上、用好，因此宋氏家族决定搬到姑箐住下来，一方面方便采摘收购茶青，一方面方便管理加工。于是宋成恩、宋成择两兄弟接受了家族的派遣，来到了姑箐“安营扎寨”。据说他们来姑箐“安营扎寨”的老屋基就是现在姑箐村宋安品家的屋基。

    宋成恩、宋成择两兄弟来姑箐安营扎寨后，除了每年春天采摘收购姑箐茶外，还帮当地的原本“土地主人”杨阿祝家做一件“好事”——杨阿祝家由于长年居住在深山老箐里，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甚少，怯于走出大山。在大山里，可以说姑箐的土地是他们的，但是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”，姑箐的土地还是乾隆皇帝的，是大清朝的。用了乾隆皇帝的土地，用了大清朝的土地，就得上“皇粮”。宋邦俊说，那时由于到大定府上皇粮山高路远，托运粮食不方便，所以是“上钱”（或许那时交皇粮原本就是交钱）。杨阿祝由于长期呆在山里，人有点“笨”，到了大定府上不了皇粮。于是跑回来羞怯地求宋成恩与宋成择两兄弟帮他们上皇粮，宋成恩与宋成择满口答应。

    于是，宋成恩与宋成择连续三年从杨阿祝家里接来上皇粮的钱，然后跑到大定府去“帮”他们上。可宋成恩与宋成择在上皇粮时稍做了手脚——把“杨阿祝”的名字换成“宋阿祝”的名字。这事，也许只有宋氏家族的人知道，并且是早计划好了的。

    连续“帮”杨阿祝家上了三年的皇粮后，也许宋成恩、宋成择或者说宋氏家族觉得到时候了，觉得他们该在姑箐定居下来了，于是宋成恩、宋成择就开始在姑箐犁牛架马开荒种地。

    看见宋成恩、宋成择开荒种地，姑箐土地的原主人杨阿祝家就不同意了，说“让你哥俩在姑箐起房造屋、采茶收茶都是给天大的脸了，怎么还敢吃了豹子胆开荒种地？”可宋成恩、宋成择却“翻脸不认人”，说姑箐的土地是他们的。于是两家就打起了官司，直打到大定府。

    在大定府官司一打就近1年的时间，姑箐这块宝地，宋氏家族矢志必得，因为把茶叶送给乾隆皇帝，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好处呢！于是宋成恩与宋成择对当时的大定府老爷展开送钱送物送姑箐茶等“围攻”。现在姑箐村的宋家人爱笑着对外人说：“当时送姑箐茶给大定府的官员，大定府的官员是最高兴的。”

    如此，官司打下来，当然是宋氏家族赢。在公堂上，大定府老爷如此“严肃厉声”审问批评杨氏家族：“你们说土地是你们杨阿祝家的，可连续三年都是宋阿祝家来上皇粮。你们如果当堂知罪了，回到姑箐叫成恩与成择兄弟分点边缘的土地给你们耕种与居住，如若不知罪，那么你们就奔走他乡吧。”

    这时连大定府老爷都帮宋氏家族说话，杨氏家族知道官司不可能打赢，钱财也花了底朝天，于是就答应了大定府老爷的意见。

    在打官司期间，宋成恩与宋成择等在大定府吴必会家打店子（租房），赢了官司输了钱，没有钱还房店钱，回到姑箐后，就把现在姑箐村的丫口、长冲、草坝、冲头等地划给吴家作赔偿。后来吴必会来姑箐做了土目，繁衍到现在姑箐村支书吴朝云这一代，已经有8代了。所以现在姑箐村有相当多的吴姓人家。

    同时，宋成恩与宋成择分了一些边缘土地给杨阿祝家耕种与居住。

    现在宋吴两家人只要一聚在一起，就爱互相开玩笑，宋家人说：“是你们吴家帮助我们宋家打败杨家。”吴家人说：“你们宋家真歹毒，把杨家人赶到老山坡去。”

    落地生根 姑箐茶香飘四野

    在姑箐扎根定居采摘收购姑箐茶，发展“家族部落”的日子里，首先是宋成恩先去世，于是宋成恩之妻就与宋成择夫妻分了家，一“裂变”为二，宋成择夫妻居住老房子，宋成恩之妻另建新房。据说宋成恩之妻是在现在姑箐村宋邦春家屋基上建了房屋。宋氏家族开始了在姑箐村繁衍壮大，家族逐渐强大起来。

    宋成恩与宋成择死后，家族里的人没有把他们埋在姑箐，而是运回了糯克埋葬。

    姑箐茶是大树茶，不是一林一林的，而是一棚一棚的，一般一株一棚，自然生长在姑箐大山里。姑箐茶树只有一股根，然后在这一股根上发出一些须根来吸收营养。同时姑箐茶不能采摘二道茶青，采摘了头道茶青后，留二道茶青养茶树。如果执意要采摘二道三道茶青，姑箐茶茶树生长就会受到影响。姑箐茶在姑箐的山水中生长，因比邻的织金县中寨乡沙坝村干河沟也有这样的大树茶，只是没有姑箐茶香。

    在姑箐村宋氏家族的记忆里，给姑箐茶以沉重打击的是“大跃进”。“大跃进”时期，以“农业为本”，各地都在开荒烧“闹地”，姑箐茶也没有幸免于难。宋氏家族诉苦无门，哭啼无路，大量砍伐了姑箐茶树，挖掘了姑箐茶根，姑箐茶从此崩败。

    宋邦俊说，“大跃进”前，每年姑箐村都还能产几千斤茶叶，“大跃进”后，姑箐茶所剩无几了。

    土地分产到户后，分到姑箐茶树的人家喜笑颜开，把姑箐茶树当宝贝看待。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，姑箐村的人不再出门，姑箐茶也就没有走出去，走得最远的一次，是茶贩来收购，然后把姑箐茶销售到威宁县。如今，外地人越来越重视姑箐茶，有些人就跑到姑箐村以每棵50元至150元不等，向拥有姑箐茶树的农户租赁姑箐茶树，让该茶树农户来年把采摘的茶青卖给他。

    姑箐茶第一次熬出来的颜色是绿色的，第二三次熬出来的颜色是黄色的，颜色如现在市场上销售的冰红茶颜色一般。姑箐茶不能用热水沏，只能熬，最低要熬三至四次。姑箐茶果熬来的味道跟其茶叶一样好喝。姑箐茶有治疗腹泻、滋润皮肤、提精神、止咳化痰、延年益寿等功效，如今，姑箐村，80多岁的老年人就有50多位。

    现在姑箐村保存在大山中的姑箐御茶只有197棵，有茶树的人家可以出租，可以卖茶，可以长年累月幸福地喝姑箐茶；没有茶树的人家只能“望茶止渴”，实在禁不住诱惑，就跑到有茶树的人家去，“厚着脸皮要上几顿喝”，如果脸皮没有那么厚，也不用担心，姑箐村红白喜事熬来招待大家的就是姑箐茶，那时候就可以喝过够了。

   “茶在茶山茶叶青，水在水中绿荫荫；天上明月亮，河中沙坝长；秀房出勤姐，学堂读书郎；你是哪家花大姐，扰乱郎心不回头……”这是姑箐村的老百姓为他们所钟爱的姑箐茶而编撰的一首爱情山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