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映话 | 走到玉林西路的尽头

时间:2023-01-30 07:44:28来源:zdd栏目:茶百科 阅读:

 

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,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成都 音乐: 赵雷 - 成都

01

赵雷的一曲《成都》火了。好多人喜欢这首歌。我觉得也挺好听,旋律平易亲切,其中还有一句很有味道的歌词,“你会挽着我的衣袖,我会把手揣进裤兜”,很有画面感,好拽,北京男孩。成都男孩相对来说更温柔灵巧,会和女孩子手牵手。

对于成都人来说,这首歌里有两个词汇很惹眼,一个是“玉林路”。有人赶紧勘误,说没有玉林路,只有玉林西路、玉林北路……。歌词有什么好较真的,就是玉林小区嘛。这个地方,成都人都熟悉,作为成都最早且最为成熟的夜生活根据地,很多人青春期的夜晚就是在这个区域晃荡过去的。我在我的小说里写过好多次玉林小区,一般来说,书中人物需要在酒吧见面的时候,我一般都会把他们安置到玉林小区,因为我只熟悉这里的夜色。

玉林西路街景

好些年前,深圳有个建筑论坛,请刘家琨做发言,他从建筑特色和社区文化的角度专题论述了玉林小区,在此我引述开头的一段:

至于说为什么“苏荷”之谓是玉林小区而不是其它,刘家琨后面有很多专业性的论述。

这篇文字后来有人叫它为《玉林颂》。这种煽情方式估计会让刘家琨嘿嘿一下,不笑。

准确地说,我只熟悉玉林西路的夜色。

1998年到2008年,以老白夜为基点,旁边的小酒馆,斜对面的飘香火锅,隔壁的龙虾一绝,还有这条街上的那些服装小店……这个场域就像一个时间的大筛子,我和好些老熟人在这里相识相遇,一起厮混,然后慢慢地,又各自从彼此的筛子眼里漏出去,湮没在人海之中。

时间的筛子眼,是个有意思的东西,哪些人会漏出去?哪些人会留下来?是暂时留下来?还是一直留下来?都说不清楚,基本上全是缘分这个微妙的东西在起作用。

02

唐蕾在她的小酒馆

《成都》里还有一个词是“小酒馆”。小酒馆对于成都文化艺术圈的人来说,是老窝子的意思,老板唐蕾,也是大家熟悉喜欢的老朋友。最早的小酒馆开在玉林西路上,没几步远是另一个老窝子,翟永明开的白夜酒吧。很多年里,玉林西路是我经常出入的地方,去白夜的时候更多,有时候在白夜的门口那块半月形的空地站一会儿,会看到小酒馆的门口几个身影正在拉拉扯扯之中,一看就是高了。成都人不说高了,说,麻了。

如今的玉林西路小酒馆

位于玉林西路上的小酒馆,后来搬到了玉林西路尽头的芳沁街。

无论是在玉林西路还是在芳沁街,小酒馆我去得都很少。一来我不太喜欢摇滚演出,二来,白夜聚集的大多是写字的人,一般都约在那里。

玉林西路小酒馆的街面

搞不清楚为什么《成都》火了?我不看电视,听说是托了《我是歌手》的福。这不是新歌呢,以前我就听过,在好几个音乐APP里,搜“赵雷”,就能搜到《成都》。我一直挺喜欢赵雷的歌,最喜欢他的《吉姆餐厅》。

好玩的是,这首赵雷向唐蕾致敬的《成都》火了后,玉林的小酒馆变成了景点,媒体也蜂拥而上采访唐蕾,吓得她躲去了大理,还向媒体求饶:“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再说啥子了,我只想说不要再提小酒馆,那么小个摊摊儿,装不到那么多人,不要再宣传了。”熟悉唐蕾的人都知道,这是她的真心话。

1997年,杨千、张晓刚、周春芽、王承云在小酒馆

早些年,有个活动,我记得那天在玉林西路上汇合,唐蕾姐素颜、短发,一条军装多包裤,两手揣在裤兜里,从街对面施施然走过来,相当“摇母”啊。我问,“唐姐,你出门不带包啊?”我真没见过女人出门不带包的。唐蕾呵呵笑,给我一一演示,“这条裤子全部搞定了,那么多包包,你看嘛,钥匙放在这儿,钱包放在这儿,手机放在这儿。剋膝壳儿(成都话:膝盖)这儿还有两个包,可以放烟和打火机……”。这么利索的女人,好飒!我由衷赞叹。

现在的唐蕾姐,更加随和亲切,精进于修佛。她已经不抽烟了。

03

2001年,翟永明在玉林西路的老白夜(钟鸣 摄)

我在成都出入的最多得夜生活场所就是白夜。先是在玉林西路上的老白夜,后来是宽窄巷子的新白夜。

这两年,我已经完全不泡吧了,白夜也去得很少了。

不是不想泡,是泡不了了。人到中年,精力不济,晚饭过后,人就开始出现明显的倦困,完全无法抵御。平时在家,我差不多10点就开始洗漱了,11点过就睡了。这样的状态,夜生活是不可能的了。

上世纪90年代末,成都白夜酒吧(老白夜)。左起:何多苓、王国伟、洁尘、翟永明、钟鸣

2001年5月2日,白夜,门口的半月空地

白夜是2008年秋天迁移至窄巷子的。之后,玉林西路上的老白夜一直还在,但翟姐不管了,交给别人经营。2013年9月13日,那天我们一拨老友聚在一块儿,翟姐说,再过几天老白夜真的就没了,换另外的商家了,我们一起去坐坐吧。

时间、地点、人物,一查就出来了。我是记日志的人。那天是翟永明、易丹、易宁、张骏、李中茂、孟蔚红、阿潘,还有我。吃了火锅后,我们一起到老白夜,时至初秋,夜风清凉,我们坐在门口的那块半月形空地上,喝啤酒。

2013年9月13日的夜晚,即将消失的老白夜(洁尘 摄)

老白夜要消失了。那个晚上,没有人更多的谈起这个话题,但每个人心里估计多少都有点回顾的意思吧。那些年,那些夜晚,那些哄堂大笑和黯然神伤。就我自己来说,老白夜这个题材,在那些年里,被我很多次地写进各种专栏以及小说里。现在回看,是一种固定。但其实什么都固定不了,时间带走了一切。

我关于老白夜的文字,其中有一篇,《在成都,诗歌如雨》,是我自己很喜欢的,记述的白夜的一次诗会。

2005年,老白夜,左起:何小竹、翟永明、洁尘、马松、柏桦、吉木狼哥、华秋

那些在白夜的夜晚啊!诗,小说,写作。

玉林西路的夜色,如果被我美化的话,是黄玉和蓝丝绒绞裹的夜色。从老白夜的门口望出去,尤其如此。

04

经过白夜和以前的小酒馆,玉林西路往西走的尽头,是瑞升广场。那是一个被两边的住宅楼夹在中间的一个小型社区广场。两边住宅楼的一楼都是商铺、酒吧、茶馆,广场上是各个商家的露天茶座,春夏秋冬,一到好天气,很多人瘫在这里,蔚为壮观。

记得有一个下午,我到瑞升广场赴一个茶局。说好3点。我早到了一些时候,而朋友们晚到了很多时候。于是,中间大概有四、五十分钟的时间是我一个人在喝茶。这段等候的时间没有让我心生任何异样的情绪。这就是成都的时间概念。

在成都,就喝茶这件事来说,如果约的是3点,那么就意味着,参加茶局的人可以在2点至4点之间的任意时间点到达,非常自然,自己没有心理负担,他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。在时间观念普遍散漫的成都,在其它事情上我是一个守时的人,同时对他人也有一定的要求。但如果约的是茶局,对自己对他人,就都特别放松了。

瑞升广场街景

很多人探求成都生活的秘密所在,其实,成都时间是这种秘密的核心。全国通用北京时间,那是一种完全官方化的时间,是新闻联播,每个地方台都得转播。成都时间是成都的自办节目。成都时间隐藏在北京时间的后面,3点,是北京时间的3点,但后面的成都时间,这个确切的点是模糊的,是延伸的,是弹性的。遥远的乡村生活中,人们约时间是“晌午在谷场见”或者“月亮升起来后在河边见”,时间被模糊了,空间就被拉了出来,整个事件的体量和容积就增大扩展,局限也就少了;而局限少了,人心也就松弛了很多,同时也细腻了很多。成都时间相对于现在的人来说,就有这样的功效。尤其是成都的喝茶时间。当然,从正负评判上讲,最好也就只限于喝茶时间吧。

2011年6月5日,西门媚新书分享会后,众友在瑞升广场小房子门口,等待即将送上桌的晚餐。(洁尘 摄)

其实,那四、五十分钟里,在我不是什么等待时间,而是一段美妙的独处时间。在周围无数陌生的茶客中间独处。天上是稀薄暖和的太阳,手边是我喜欢的花毛峰,从小贩那里买了一个很大的福建蜜柚剥着吃,从茶坊书架上拿过几本杂志翻着看。时不时抬头看看,看对面那桌的那个男人一次比一次往圈椅里下沉,渐渐地,都快躺平了。

这跟我平时那种彻底的独处不一样的是,这是人群中的独处。这是我特别偏爱的一种滋味。我历来喜欢独自出行时的机场、机舱、车站和电梯间。周围都是人,都没关系。这个时候,心很静,但想象力和好奇心相当旺盛和跳跃,会猜测和虚构很多种人生故事。我的好些小说情节都是在这个时候萌芽的。

瑞升广场街景

我想,我一直离不开成都,跟成都时间有很大的关系。这是一种特别的时空感觉,跟空气一样,呆在里面不觉得,离开了就受不了。

那天,福建蜜柚味道很不错。甜度和水分都很合适。我翻着杂志,看到好玩的地方微笑。纸上的光线突然暗了一下,抬头,是何小竹。他从兜里掏烟和打火机,问,“你到了好久了呢?”

我合上杂志。朋友们这就陆续来了……

05

从玉林西路进入瑞升广场,左边有“小房子”,右边有“弥渡”。

2011年7月3日(记日志的人总是能准确如此)深夜两点,我坐在弥渡酒吧门口的屋檐下,看着夜光中周围房子的轮廓,还有又下起来的雨。

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,是因为暴雨。而且已经暴了好久了。

这个深夜的这场雨如果照平常来看,不算小,但比起下午和黄昏时的雨,已经不能算雨了。当天下午至黄昏的大暴雨,不知道是多少年一遇,有说是30年一遇,有说是50年一遇,那天下午,成都成了水城,微博上全在吆喝着到成都看海。那天我正好有饭局出门,陷入成都海里,在路上辗转挣扎,20分钟的车程走了两个半小时才到。这不,到了深夜,大家从午夜才结束的饭局上转台至酒吧,一方面是兴致高不肯散,另一方面也是干脆聚一块压压惊。

成都弥渡

弥渡是个小酒吧,它的对面还有一个小酒吧,叫做小房子,这两个酒吧分别是成都画家和成都文人经常聚会的地方。这两拨人又经常因为活动汇聚在窄巷子的大酒吧“白夜”里。 这个晚上,因为一同的朋友大多是画家,所以我们去了弥渡。

弥渡是何多苓除了白夜之外的另外一个老窝子,更是唐雯的老窝子。朋友们都说唐雯在弥渡坐台。很奇怪,唐雯不去音乐酒吧小酒馆坐台,就喜欢呆在弥渡。而平日里,如果不特别地去想一下,大家是想不起来唐雯是唐蕾的哥哥。何多苓和唐雯在一起,夜深酒酣,常常会弹拨着吉他来一组二重唱,《深深的海洋》,《红河谷》……两个老友和声默契,演唱得非常动人。

小房子

我平时去“小房子”比较多,特别是有外地文人朋友来蓉,我经常会带他们到这个让人放松的小酒吧来,这里的室内布置就是让人可以东倒西歪的那种,长长的木桌木椅,椅子上扔着厚厚的手工织布的大垫子,墙上贴满了五花八门的海报和便条。小房子的老板叫杜姐,为人亲切温柔,很受大家欢迎;同样受欢迎的是三位常客,李文胜、马酣、文迪,大家都说他们是小房子的坐台先生,基本上每天从下午到后半夜都是泡在小房子里的。这三个人都特别风格化,是成都话里所说的“神人”,于是就跟活动的店招一样,很有吸引力。如果加上也经常泡在小房子的导演陈心中,“小房子F4”就齐了。有一次我在深圳跟女友们聊小房子,说到李文胜,我说,此人曾经在酒足饭饱之后慵懒地唤服务生小妹道“给我抬一根牙签过来”。深圳女友大笑,于是一直嚷嚷着到成都一定要去小房子看看牙签是怎么“抬”的。这又说到了小房子的消费方式了,在小房子,从下午坐下之后,就可以不动窝了,叫茶叫餐叫酒叫零食,只动嘴就行,是不抬屁股抬牙签的懒人酒吧。我想,能让人懒成这样的酒吧,估计也只有成都才有。

瑞升北街

我记得那个暴雨的深夜,在弥渡的屋檐下,看着对面小房子的灯光,灯光中晃动着不甚清晰的人影,我猜那里面一定有好些熟人。

深夜两点的玉林,依然是醒着的。

我和好些写作的朋友曾经探讨过独特的“小房子气息”。颜歌说,真很奇怪,人到了小房子就跟磕了药似的,特别嗨,也不会正常地说话,自然而然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。的确如此。在小房子,我见过多次彼此鸡同鸭讲还交流融洽乐不可支的场景,见过好些单身男女指望到小房子来艳遇,一晚上下来成了哥们儿,还见过聊天过程中有人突然说,等会儿我就回来,我去洗个脚,见过宁远蹦到桌子上跳舞,见过桑格格在这里搞了一整晚的独唱。……有一次,我在场,颜歌跟她的老师易丹说话,没说几句,易丹正色道:你现在不要用小房子语言跟我说这个问题哈。……

太多故事了。也许以后慢慢写吧。

应该写写,因为,玉林西路以及尽头,老白夜、小房子、弥渡,都已经消失了。

好在玉林西路还有小酒馆。

2017/2/21

—THE END—

文/洁尘 图/洁尘、齐飞翔、资料图片 编辑/孫佳 版式/孙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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